雪天一色无纤尘，皎皎夜空，星如萤火。[附注1

杨韬回到咖啡馆的时候，小不点正盯着显示器研读法律条文。

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暖身，杨韬一边问：“你读这些干什么呢？真想当律师啊？”

小不点没有挪开目光，嘴上答道：“你不会以为拿着地址找上门，抓住罪犯就完事了吧？我们的任务是要打赢官司，没准还要上法庭交锋呢。”

彭梦玲从大衣口袋里飞出来，落到咖啡壶旁边，借助壶壁透出的热量取暖。杨韬从橱柜取出小碟，倒了些热水，给彭梦玲解渴。

弄完后，杨韬呷了口咖啡，问：“那你研究出什么了？”

小不点分享这些天研读法典的收获：

“在我们目前身处的太阳国，与侵犯有关的罪名，都是指违背女性的意志，以暴力、胁迫或其它手段强行与女性发生关系的行为。

“莎莉波娃的玩具被入侵，进而发生关系，虽然违背了她的意志，但我查过太阳国目前的司法解释，法律条文里的‘发生关系’必须是双方的器官有直接接触。

“莎莉波娃的情况，不符合这一点。

“之后打官司的过程中，这一点将会很致命。就算我们找到了那名侵犯的罪犯，也很可能告不倒他。以目前的法律条文，他顶多是侵犯莎莉波娃的个人隐私，算不上侵犯。”

杨韬又问：“有没有其它案子可以参考？黎嘉欣说过，遥控玩具在这个世界很流行，那么大的用户基数，以塔尖人的尿性，不可能只有一个受害者。”

小不点摇摇头，答道：“我搜索过了，没有找到类似的案子。当然，也可能是塔尖人屏蔽了相关信息。不过即使是天顶星联邦与共和国，我也没有找到相似的案件或判例。”

杨韬挠挠头，感叹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时候，邓凯牵着黎嘉欣的手从楼上下来。

邓凯听到杨韬的问题，答道：“后天出发。塔尖区有限制，这两天的入境人数已经满了，我们只买到后天的票。”

杨韬点点头，一边端起杯子喝咖啡，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邓凯与黎嘉欣走到外面堆雪人。

“他俩怎么就好上了？”杨韬低声问小不点。

“你忘了曹哥了？”小不点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无限世界与现实没有关联，召唤师即使死了，回归现实仍是好端端一个人。多数召唤师，都把无限世界视为能够亲身进入的开放世界游戏，在这里做很多事都肆无忌惮。”

“所以邓凯没有像曹哥那样用强，已经算是好男人？”杨韬一副揶揄的口吻。

“他是不是好男人，与我无关，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被系统匹配为队友。”小不点说道，“就算是熟人，我也不会评价对方的生活方式。”

“你不评价，我评价。”杨韬抬杠道，“我就觉得他是渣男，刚分手没多久，这么快又另找新欢，还是在这里找新欢，分明想要爽一把然后不负责任地溜走。”

彭梦玲听得心里点赞。

小不点白了他一眼，忍不住也抬起杠：“现实里坐在电影院两小时，在无限世界里可能过了一辈子。你又不知道人家经历过什么，没准在之前的任务，邓凯与方丞丞早已经白头偕老，厮守一生，回归现实之后双方都腻了，才和平分手～”

杨韬不再抬杠，反而点头认同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譬如这次的任务，没有限期，要是活到七八十岁才完成任务，回归现实又变回年轻人，相当于苍老的灵魂被塞进年轻的肉体，还挺容易精神错乱的。多做几次类似的任务，分分钟把自己搞成精神分裂。”

小不点淡然道：“召唤师在无限世界里所经受的考验，可不仅仅是系统安排的任务，更包括自己的内心。这是师父当初对我的教导。”

当晚，邓凯到楼上卧室与黎嘉欣共枕而眠，剩下杨韬与小不点两个单身汉在楼下干瞪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夜一日眨眼间过去。后天一大早，黎嘉欣留在咖啡馆看店，杨韬、小不点和邓凯乘坐浮空艇前往塔尖区。

每颗星球的塔尖区，都有一个独特称号。杨韬等人即将抵达的这个塔尖区，称号是——空中花园。

顾名思义，空中花园是一座花园城市，而且真的在空中。与其说它是“区”，不如说是一艘巨大无匹的飞船。

熟悉的金字塔外观，四个侧面由数不清的玻璃拼组而成，看似脆弱的玻璃竟然能承受高空的罡风；底座类似浮空车、浮空艇的底盘，只是庞大无数倍，巨无霸一般的反重力装置支撑着整艘飞船飘浮在高空，成为名副其实的空中花园。

浮空艇如若《逍遥游》里的鲲，从茫茫雪原腾空而起，化身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冲破云霄。杨韬等人望出舷窗，但见天之苍苍，空中花园飘浮于皑皑白云之上。

金黄的阳光穿透玻璃，映射出霞光万道。金字塔内，整个塔尖区花团锦簇，风格各异的建筑掩映在郁郁苍翠之间，美不胜收，胜似人间仙境。

位于金字塔一角的运输站发来信号，浮空艇依照指示，降落在相应的停机坪。廊桥自动移过来，与浮空艇的舱门对接。

杨韬等人经廊桥进入运输站，目之所及，均比云霄市的运输站光鲜亮丽过百倍，空间更是宏伟壮观，如同史前巨人的洞穴。甚至连空气中，都若隐若无地荡漾着高档香水的幽香。

一路往站口走去，看见的全是塔腰人，东瞧瞧，西看看，显然是来旅游的。

这其实不难想到，塔尖人都有自己的私人飞行器，根本不需要坐浮空艇。至于塔底人，已经是被自动化机械替代的“废物”，没有收入没有钱，自然不可能来旅游。

杨韬等人刚走出运输站，在站口等候的韩秀浩就迎了上来，神情凝重地说道：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