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口水，格蕾修捂着自己的额头表情异常的委屈：“可是，老师的颜色就是这样的啊。”

“格蕾修。”墨羽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很好，很关心。”

“那你为何要把我当成一只哈士奇呢。”墨羽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画不出来咱就别画呗，没必要强迫自己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啥样，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内心洁白这四个字有哪个能跟他沾上边的。

也就四个字里后两个颠倒一下位置还能扯上点。

“不对！”格蕾修态度异常坚决：“我真的看到了，老师的内心景象就是这样的，绝对没有看错！”

看着她那个坚定的眼神，墨羽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莫非，在格蕾修看来，自己其实是那种纯洁如白纸没有半点瑕疵的人？

想到这里，墨羽悄悄捂住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

痛，实在是太痛了，这种无法忍受的负罪感。

“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不，有事，很有事，我先走了，让我独自安静一会。”这这里每待一秒，墨羽都感觉自己仅剩的良心在谴责自己。

“嗨嗨，回魂了。”爱莉希雅抬手在墨羽眼前挥了挥：“虽然我挺惊讶你居然还剩下了能够谴责自己的良心，但是我敢肯定，格蕾修的画表达的肯定不是你想的意思。”

“不是吗？”稍微缓和了一点的墨羽开始思索白色除了纯洁之外的含义。

嗯，难道是白……灼？

嗯，很好，符合人设了，负罪感也消失了，但是为什么心更加痛了。

看着一脸痛苦面具蜷缩在地上的墨羽，为了防止他突然脑子抽风想到什么“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之类的方向上，爱莉希雅对着格蕾修问道：“能解释一下，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吗？”

“嗯。”格蕾修整理了一下语言：“我看到了，无助，盲目，迷茫……”

“什么意思？”墨羽忍不住抬头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老师你似乎有什么事情很重要，但是你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的，迷茫？”

墨羽的瞳孔瞬间紧缩。

中午时分，当提着午餐盒的艾琳小姐再一次走进往事乐土的时候，看到的是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啃指甲的墨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艾琳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他面前问道。

墨羽没有动作，只是简单对她到了个谢。

“看起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啊，不过一个人在那边苦思冥想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看，说不定能给你什么建议。”艾琳捂住自己嘴笑道：“就算实在给不出建议，最起码可以给我带来点快乐嘛。”

“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很好玩吗？”墨羽白了她一眼。

“确实好玩。”艾琳笑了一阵，问道：“不过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表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我能帮忙的吗？”

“没事的，多谢你的好意，还有，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拜托了。”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艾琳挪到她旁边，强硬地伸手将墨羽的上半身按到自己大腿上，就在他准备反抗时，艾琳缓缓地说道：“以前我烦恼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趴在母亲大腿上，听她轻唱歌谣了，那种安心感，几乎能让我忘记所有的烦恼。”

“可惜，现在长大了，不好意思再这么要求了。”艾琳小声感慨了一句。

“嗯？你母亲居然还健在？”心不在焉的墨羽随口问了一句，瞬间屋子里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艾琳表情已经绷不住了，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跟颤抖的拳头，充分展示了她的心情：“这位先生，我这里有种能够解决一切烦恼的办法，不知道您想不想体验一下？”

那可不，脑壳被开了，自然也就没烦恼了。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墨羽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不是孤儿？”说完这句墨羽顿时想把自己嘴巴撕了。

“我不是孤儿还真是抱歉啊！”艾琳气地抱着墨羽的脑袋准备按“f”进行绞杀：“我父母双全你很失望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墨羽连忙拉住她的手：“只是我听说，天命绝大部分的女武神都是来自在崩坏事件中失去家庭的幸存者，外加从来没听到过你家庭的内容，所以……”

“很抱歉，我就属于那些极少数的个例。”艾琳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好啊。”墨羽感慨了一句：“比我好太多了，家人什么的。”

“怎么突然在这方面感性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往常的作风。”

“想起了一些往事。”墨羽舒服地调整了一下脖子位置：“说起来，你离开自己的世界后，还可以回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稍微麻烦点，怎么，你想去见我父母吗？”

“没，我就问问。”开玩笑，就格雷姆搞的那个破事，自己现在去见她爸妈那不是自寻死路？

“我只是羡慕你，不像我，见他们一面难如登天。”

“嗯？你居然不是孤儿？”艾琳抓住了他话语的重点。

墨羽：……这算不算现世现报？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细说。”

“毕竟他们现在确实不在了，而且如果没搞错的话，我父母还是被我亲手送走的。”

艾琳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你那个见了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感觉想孝。”

那可不，孝死我了

“那不是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能复活你信不？”

艾琳的眼神瞬间怜悯起来，她缓缓抚着墨羽头发：“好端端的一个人，你说怎么就突然傻了呢。”

“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墨羽仰视着天花板，看着被阻挡了一半的灯光，缓缓说道：“不过先不说到底怎么做到这一步，我现在，还没有决定好。”

如果真的有完成的那一天，自己失去的记忆会恢复吗？

如果不会，那么自己跟家人能否回到过去？

如果会，那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们？

还有那个让自己讨厌的社会，现在拥有了力量的自己回去该怎么办？是报复回去还是泯然一笑？

后者肯定不是自己的作风，但是前者……拥有破坏性力量的自己真的控制的住那种膨胀的野心？会不会重新走上老路？

他都不知道，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刻意回避这个事情，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