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在“南雁”飞瀑峰。
时值盛暑她穿着一袭紫色的罗裙正在临渊吸水。
冰姿香衬以雪肤玉貌人是那么的美——清艳绝尘!
费了半天的力气杜铁池才攀到了峰上不意转瞬间竟然失去了她的踪影——
他真有说不出的懊丧仿佛失落了些什么似的!
两年后在“北雁”放鹤岭——
他又看见了“她”!
时值隆冬皑皑白雪覆盖着四山遍野!
杜铁池跨在小毛驴上踏雪经过远远看见她正在攀摘着树上的梅花。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人面花光相互增色。
他呆住了。
她也呆住了。
杜铁池鼓足了勇气想上前去搭讪说些什么她却匆匆抱着白玉的花瓶头也不回地径自去了。
他的小毛驴绕遍了附近名峰竟然再次地落了空儿。
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相逢在今年!
新春的朝阳炫弄着草上的露珠!
杜铁池正在使剑她却远远地在打量着他!
春风飘扬着她秀丽的长半侧着身子她轻抬手腕拢着。雪白的玉腕上戴着碧绿的翠镯子晶莹的纤指轻泛着****星光!
杜铁池猛地追过来施展出快的轻功一直追她到“天池”之滨她却跃身水上一径地踏波彼岸!
隔着辽阔的池水她对他嫣然一笑遂即消失在一个斑斓的桃花深处!
他懊丧极了。
为此他生了一场病。
像是中了魔似的他念念不忘着她美丽的倩影灯前月下相思成疾人也憔悴多了。
※※※
是人?是怪?是仙?还是鬼?
直到今天他还搅不清楚!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这么无味地沉沦下去了。
结束了五年的山居他就要告别雁荡山打算自此走马天下更凭着掌中剑腹中书闯一片江山!
“五年”可不是一个短时间!
五年来他读书练剑文武兼修自觉有了极深的长进除此以外终日面对灵山飞泉上体天心在“灵性”一方面来说也似乎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他自觉有异常人的地方就在“灵性”这一**上“灵性”也常常导引着他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譬如说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雁荡山闭门自修一住经年这就是一般人大惑不解的事情!
其次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女人憔悴如斯也是那一**有异常人的“灵性”作祟的!
十五岁那一年母亲故世以后父亲因目疾罢官归里兄弟辈各有前程就只有他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价东游西荡结交的多是些古怪的朋友!
父兄不容看他不顺眼!
就这样他睹气离家说白了其实是个弃子!
弃子不见得就没有出息!
杜铁池就常常妙想期勉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饱学而兼能精武的全才之士造福非一己身家而在万邦众民他常有出世的奇想幻想着出入幽冥来去自如的神仙岁月了——
任何幻想如果仅仅拘限于脑海不付诸实践力行最终仍然只是“幻想”而已反之幻想也有可能变为事实的一天!
无论如何杜铁池就其可行的范围之内已期勉着他自己完成了第一步“迸修”的工作!
现在他自觉得很不错了。
雁荡山已占有了他五年的漫长岁月。
五年来他除了必要时下山采办货物以外从来不曾和任何人结交过。
是以他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留在记忆深处——就像那个他曾经看见过三次并承一笑的少女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着她的面容及一切。
以往他曾为着这个来去无踪的少女着迷甚至于相思憔悴如今回想起来固然有些好笑然而每一念及依然含有少许悲切惆怅的意味!
他活了二十一年!
如果说二十一年来他曾经看上或是喜欢过一个女人的话除了生育他的母亲以外“她”应该算是第一个了!
※※※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
杜铁池把一堆旧书放在木桌上——
窗前的野菊散着馥郁清香!
对岩上飞瀑悬空如倾万斛谷中风起濛濛如雨——他感觉到一种即将离去的伤情了!
他由墙上摘下了那口长剑更似重有万钧!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禁不住兴起一声叹息——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触。
隔着一扇窗他霍然现了“她”。
长长的秀会说话的一双眸子修长的身躯——正是那个曾使他梦寐思念的少女。
——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神灵鬼怪加以否定过然而现在她的再次出现证实了她确实存在!也粉碎了他故作逃避自欺自解的愚昧幻想!
杜铁池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那么厉害!
他睁大了眼睛一看再看对方依然存在——过去他虽然有过三次面对她的经验然而从不曾这么近过从不曾像这次看得这么真切过!也从来不曾相视这么长久过……
杜铁池第一个念头想猝然扑上去接近她——
然而这个念头还不待实施就被他打消掉了以往的经验证实他一旦这么做结果必然是失去她。
——他可不愿意这么糊里糊涂(.2.)地又让她跑了。
她穿着一袭藕色的百褶长裙!腰上扎着一根同色的丝绦现出她细细的腰肢与丰腴可人的。
那根丝绦上除了系有一个黑色的软皮革囊以外还连着一口式样古雅的短剑!
另外在她身后还背着一个编制玲巧的桶状竹篓篓子里装些什么却不易看出仿佛有几颗红红的山果样的东西!
那袭百褶裙看上去大了些式样很像是古老的宫装一般少女似乎很少穿着这样的衣着只是穿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好看除了奇怪它的式样特别以外丝毫也不觉出不相宜!
用“清丽出尘”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女的确很恰当——
打量着她那张疏落开朗无比清秀的面颊杜铁池显得很紧张了!他期艾着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宫装少女眼睛里荡漾着一片和谐的情谊!
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波眸子由杜铁池这个人望向他手上的那口长剑再转向台子上的那堆书!再移向睡榻……
把这一切都看清楚之后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脸上立刻流露出“若有所失”的表情!
最后她把目光移向杜铁池的脸上。
杜铁池立刻被她的目光深深吸引住——
她似乎已经要说些什么了却又半途吞住只是那般深切地在他面颊上瞥了一瞥遂即转过身子来!
杜铁池心中暗吃一惊陡地**足腾身掠窗而出!
出乎他意外的她竟然没有再逃走——
四只眼睛对看着。
杜铁池终于鼓起勇气抱拳称呼了一声:
“姑娘——”
宫装少女**了**头:“你要走?”
并不像那么陌生却像认识他已经很久了的样子!
“我——”杜铁池强自镇定着:“是的!是想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
“明天——”杜铁池说了这一句心里却又很后悔!
宫装少女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
“因为一一”杜铁池笑了笑道:“姑娘应该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
“我记得——”她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对峰的瀑布:
“是在那里吧!”
杜铁池惊讶地说道:“不错原来你也记得?”
“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视向当前的云海。
杜铁池跟上去道:“这么说姑娘也住在这里?”
“我一直就住在这里你相不相信——?”
她回过身子来微笑道:“其实我们住的并不太远——只是你却找不到?”
杜铁池道:“姑娘也住在北雁荡?”
宫装少女**了一下头。
杜铁池惊愕地道:“是在山上?”
“是在山上!”
杜铁池想了想道:“可是我已找遍了全山——”
少女微微一哂道:“你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她一双妙目注视着杜铁池道:“其实你才一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这五年以来我也一直在观察着你只是你却不知道罢了!”
“这——这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
杜铁池大出意外!
顿了一下他才道:“……你为什么要观察我?”
宫装少女脸色红了一下。
她的年岁看上去很轻最多不会过十八岁——
这一**也不是杜铁池所能想得通的因为五年的岁月对于她来说就容貌上看起来几乎没有改变!
听了杜铁池的话她似乎很窘!
“我只是心里奇怪……”她呐呐道:“倒要看看你住在这里干什么的?”
“原来……这样!”
宫装少女撩了一下睫毛那水灵灵双瞳里含蓄着一脉情意!
“你应该知道——”她说道“这里是海内外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寻常人是不能随便来的!”
杜铁池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说这个山莫非有主人?”
少女瞟了他一眼略似嗔怪地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谁是主人?”
“我师父一一”
“你师……父?”
杜铁池大感惊讶地道:“令师也住在这?”
少女**了一下头!
杜铁池道:“只是我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她……”
宫装少女微笑了一下道:“你当然不会看见她如果你一旦看见了她你就……”
“我就怎么样?”
她微微摇了一下头:“很难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她又看了他一眼才道:“有两次你翻越后山我都知道要不是我现身助你你已经触犯了禁制——这些禁制都与我师父心灵相通那时候你再要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杜铁池一时又怔住了平心而论对方说这些话他有一多半想不明白!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相信缘分么?”
杜铁池茫然地**了一下头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她说的话。
什么“禁制”“心灵相通”……也实在弄不清楚!忽然他觉面前这个宫装少女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哪一类奇人时内心禁不住大为惊喜——
宫装少女道:“你怎么不说话?”
杜铁池恍然道:“——我是在想姑娘说的曾经现身帮助我的那一件事!”
少女一笑道:“你真健忘——我就实在告诉你吧!”
她走向一块大石边坐下来!
杜铁池跟过来站在他身边。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道:“坐下来我们好说话!”
杜铁池应了一声却与少女保持了一段距离坐下来。
宫装少女仍然脱不开女孩子的稚气她一直在注意着他见他这般拘礼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杜铁池赶忙起来窘态毕露。
宫装少女见他如此更忍不住把头扭过来“哧哧”笑出声来。
杜铁池后退一步一时手足失措!
宫装少女笑了一声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打量着他。
杜铁池道:“姑娘请恕我一时莽撞……莫非我——”
宫装少女强忍着脸上的笑意那双澄澈眸子在他脸上一转却现出了一抹情意——
“唉!”她轻叹一声微似怜惜地道:“看来你果然是个好人!”
微微一顿她轻轻拍着身旁石鼓道:
“你就坐在这里我不会怪你的!”
杜铁池应了一声:“是!”便走过去坐好。
宫装少女侧目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脸红?”
“我——”杜铁池越加地不能正面看向她聆听之下大为尴尬!
宫装少女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心里有鬼。”
“不——”杜铁池窘迫地注视着她呐呐道:“我只是太紧张了些……”
“不要紧——”
这一刹她反倒像个懂事的大人似的!
“一个人只要居心仁正外表的一切不必要过分拘谨——你说对不对?”
杜铁池内心不禁道了一声惭愧!
“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所说极是——我只是觉得惭愧!”
宫装少女一笑道:“你这个人很好——要不然我才不会理你呢!也许你不相信除了我师父以外我很少跟外人说话尤其是男的——别打算我会答理他们!”
一边说她抬起了一双脚那般稚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穿着一双特别编织的软鞋空花处露出白皙的足面。
那般的平窄白嫩纤瘦适度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美!杜铁池不觉把目光投了过去!
宫装少女忽然把脚收回来偏过脸道:“我还想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
杜铁池道:“我正要告诉姑娘——”
遂即把姓名道出。
宫装少女把他的名字重复一遍记在心里。遂道:“我名梁莹莹原来随师居住在巴东碧溪山后来为躲避一个仇家才迁来这里!”
杜铁池一惊道:“仇家——?”
梁莹莹**头道:“不错——我师父就是为了躲避这个仇家才迁来这里她老人家为了怕仇人不肯善罢干休所以平素深居简出严格管束我不得擅自离开雁荡山而且在入山各处关隘口布下了厉害的禁制一般常人万一误触只怕非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显然心里充满了好奇虽然说对方少女对自己一见如故胸无城府地推诚相见。自己却不便借故套人!
不过他已渐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传说中的剑侠人物——关于这一**尚须留诸异日证实!无论如何自己得识高人总是有益无损心里好不高兴!
梁莹莹轻举素手把散置在前额上的几根散拢了一下。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道:“我都忘了——”
说时随手把背后背着的那个竹篓卸下来揭开篓盖探手由篓内拿出了几枚大小如同金橘似的山果随手递与杜铁池两个。
杜铁池接过来称了声谢!
梁莹莹道:
“这是我师父在后山‘落雁畔’种的冬果今年秋初才结的果子听说吃后生津补元对于练功人大有好处怪好吃的你尝尝看!”
杜铁池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种冬果红晶晶的皮质是透明的连其中一粒果核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直在手里面玩得十分有趣听梁莹莹这么说他就拈起一个一口就吃下去!
梁莹莹原来把一枚冬果已就近唇边见状遂即抬手递与杜铁池道:“既然你喜欢吃我这一个也送给你吧!”
杜铁池接过来道:“谢谢你!”
他正要就口嚼食莹莹伸手阻止道:“这一个明天再吃吧!一天最多只能吃两个而且——得来不易!”
杜铁池一怔道:“姑娘是说你只有三个……?”
莹莹一笑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篮子里还有的是——不过这些都是我师父服用的——”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显着几分萧索的意味道:
“她老人家自从受伤以后身子不便元气大亏这几年就全靠服用这种冬果赖以滋补——”
杜铁池脸上一红甚是后悔地道:
“姑娘怎不早说?这一个你还是留着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吧!”
梁莹莹把他送来的冬果又退回到他手里。
她脸上绽起了一丝笑意道:“你的心真好只是多谢你实在用不着呶!你看!
她揭开了竹篓只见篓内尽是碧绿的蕉叶蕉叶之上果然还放有这类冬果约二三十枚!
梁莹莹道:“我这里边有二十四粒这就是我师父一年服食的全数有多的就归我所有!所以你大可安心服用只是听我师父说这种冬果因为昼感日菁夜感霜露又因植于地穴当口承受了一股地阴之气所以对于我辈修道练功之人大有神益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到底内元精气未凝如果一下子吃下三个只怕体质消受不了错开一天再吃就不妨事了!”
杜铁池听她道出这些才知道手上这枚小小的山果竟然有这许多的名堂内心好不惊喜。只是转念一想益觉对方少女对自己的一番情谊更似越过这三枚冬果本身的功益之上!
他初与女孩子家打交道偏偏对方又是他多年来昼思夜想之人内心自有说不出的消受像这般近承娇躯吐气如兰的并肩共话不啻平生仅有心里感念这番玉人恩泽反倒是拙于口舌应对了!
梁莹莹秀外慧中外表是出色的美内里更是冰雪聪明况乎此刻“心有灵犀”!是以她那双妙目只在对方脸上略微一转已窥出了对方心意。
当下微笑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杜铁池越感窘迫口中呐呐道:“我……我没有……”
梁莹莹一面打量着他的脸浅浅一笑道:“小小几个冬果又算得了什么?我早就吃腻了你别过意不去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可是?”
杜铁池想不到对方一猜就猜中了自己心事当时益加窘不知何以置答!
梁莹莹看着他轻叹一声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其实我告诉你你也就不奇怪了!”说到这里她浅笑了一下目注向杜铁池道:“——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
杜铁池当真受宠若惊闻说之后只**了**头!
梁莹莹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助过你吗?——难道你忘了!那两次我们见面的情形了?”
杜铁池道:“姑娘是说那一次在天池附近?”
粱莹莹****头道:“对了还有今年初你在练剑——你忘了?”
杜铁池怎么会忘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两次见面对方又怎么救过自己?
梁莹莹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们是偶然见面的?”杜铁池道:“姑娘是说……。”
梁莹莹白着他道:“傻子!实在告诉你说吧!那两次都因为你差一**走进了我师父布置的禁地是我特意现身出来把你引开的!”
杜铁池这才恍然大悟——
梁莹莹道:“你没见过我师父当然不知道她老人家的个性为人自从她老人家在巴东败在仇家手里负了重伤之后这些年以来性情大变变得十分不合情理就拿我日常服侍她来说无时无刻也都在提着十分的小心要是你落在她老人家手里……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她一再地提起她的师父使得杜铁池对于这位未曾谋过面的老人缅生着无穷的恐怖感觉!
梁莹莹一笑道:“——那时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倒霉就连我也脱不了于系!”
杜铁池一惊道:“为什么?”
梁莹莹道:“为什么?那时候师父一定怪责我知情不报少不了要罚我禁足一年的活罪!”
杜铁池恍然道:“这么说你师父是不容许住何外人居住在这里了。”
“差不多!”她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道:
“因为有了方才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所以我师父对外界防范得很严并且限制我跟任何人交往——”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道:“我们不要再谈这些扫兴(.2.)的事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杜铁池这时近窥佳人对方一颦一笑无不美若大仙比肩共话软语尽温他真不禁为之陶醉了。
梁莹莹斜过眼睛也朝他一笑道:“你怎么老这么看着我嘛
杜铁池顿时大窘道:“我……”
“别不自然!”梁莹莹落落大方地道:“你大概很喜欢我是吧?”
杜铁池脸上一红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有此一问一时真不知何以作答!
梁莹莹睬视着他娇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
“你不喜欢?”
“不——我……”
“那就是喜欢了!”
说着她不由得像花绽放般地笑了。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脉脉合情地看着他道:“其实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了。”
杜铁池道:“姑娘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她含着笑把一双明媚的眼睛掠向当空的浮云又道:“我知道你还多着呢!譬如说你病了——”像笑又似含有深情她逼视着他!追问道:“有没有?”
杜铁池心里一阵乱跳面红耳赤地**了一下头。
“为什么?”
“因为——”杜铁池不自然地笑道:“因为不经意受了**风寒!”
“真的?”
梁莹莹笑了笑;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虚**着他接着说道:“算了我也不再问反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了!——你呀……你可真是好意思——”
杜铁池呆了呆心里尽管是无穷受用表面上却是挂不住。他呐呐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当然”她笑了一下却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的心你也别以为我真是那么狠心!”
微微低下了头她缓缓地又道:“我也很喜欢你——”
杜铁池大吃一惊紫接着心里一阵狂喜!禁不住表情为之一呆!
梁莹莹抬起头她那双明媚的眸子落落大方地注视着他一派天真纯朴俨然不着一些世俗的矫扭做作。这种神态使得杜铁池也大为惊异亦不禁自叹不如!
梁莹莹道:“这几年一来因为我正在练习师父传授我的‘无涉坐功’不能分心;再者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一直不曾现身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杜铁池摇摇头他心里感触万千一时也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才好!
梁莹莹忽然笑道:“那就好——你听我说我师父由昨天开始每天潜心静坐研习一门新的心诀再也不会出洞府一步而我的功课也暂时告一段落今后我就可以常常抽时间来找你玩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呆了一呆失声道:“你真的明天要走?”
杜铁池摇摇头呐呐道:“我还要想一想!明天再告诉你!”
梁莹莹道:“我希望你不要走!万一你走了我会很失望!以后我就更寂寞了!”
杜铁池自从现到她是个不惹世情的纯朴女孩子心里不禁对她更增情爱也就对她开诚相见:“你没有朋友?”
“没有!”梁莹莹道:“最近十年我师父督促我功课忙极了哪有时间交朋友?再说师父也不允许我随便和人家来往……有时候我作完了功课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洞府真是闷死了。”
她说到这里不禁回眸看向杜铁池天真地一笑又道:“你不知道自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以后心里有多高兴我一面练功课一面又怕你走了只要一有空我就偷偷地来看你看见你还没走我才放心!”
她一派天真地说出了这些杜铁池深受感动!
他感慨地道:“听你口气姑娘目前分明已是飞仙剑侠一流的人物而我——!我不过只是个凡夫俗子岂能与姑娘论交往?”
梁莹莹道:“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呀——”她一面打量着他道:“你也不要这么说——我看你不像是一般的寻常人物也许是你的机缘还没有到——”忽然一笑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先传授你一些入门的功夫你每天按时勤练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打好了根底!那时候我再找个机会跟师父说也许她看你根骨好就收你为徒也不一定!”
杜铁池不禁喜道:“真要这样姑娘可就对我恩重如山了!”
梁莹莹开心极了道:“我们就这样做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传授你入门的道法——有我在旁边指导你一定进步很快!”
杜铁池虽不知她到底功力如何可是由以往三次见面过程里已可断定她绝非常人是可认定——他也曾听过有这类的传说知道这等仙缘极难遇合俗谓:“一人成道九族升天”正是这个道理!自己在深居雁荡五年之后竟然会有此遇合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这么想着他不禁大为兴奋!
梁莹莹也似乎很高兴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些很为新奇的事灵山空旷和风无波不觉日影偏西遥见那半天红日斜挂渲染了半天的红霞一群鸿鸟缓缓由眼前翱翔飞过。梁莹莹忽然“啊呀!”一声道:“糟了——光顾得跟你说话竟然忘了回去了——我走了——”说着由石上站起叮嘱杜铁池道:“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杜铁池未及说话即见她左腕轻起一泛青霞自其袖内暴射而出连同她直立的身躯一并化为一道经天长虹瞬息长空青冥不过闪得一闪已隐入高岭极峰目不得见!
这番景象直把目睹的杜铁池吓得目瞪口呆一一
好半天他才转过念头来心里好不庆幸看来这梁莹莹虽是年纪轻轻分明已具有甚高的道法剑术造诣自己得友如此诚然是可喜之至!
这么一想他顿时打消了明日离山的念头却飘起了一番雄心壮志决心叩开这“大化造人”的仙学之门!
当下匆匆返回草舍把已经整理好的书籍杂物又重新归置原处真恨不能马上就到明天早晨快**见到她面聆一切才好!
※※※
窗外的大片云霞渲染出一天绚丽的玫瑰异彩——
陌上野菊起伏着金色的波浪——一天异彩万倾香光勾画出这多彩多姿的片刻绮丽黄昏和风袭过带来了盈空扑面的郁郁清芬!
杜铁池缅思着今后的一切心里充满着离奇的幻想。
已经到了他平日晚餐的时间只因为刚才吃了那两枚冬果的缘故现在肚子一**也不觉得饥饿。信手拿起桌上的洞萧正待吹奏时陡然他听见了一声清晰的猿啼之声。
深山猿鸣原来也是常事五年来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只是这声猿啼分外清晰仿佛站在眼前!杜铁池心中一动信步向室外踱出。就在他足下方自跨出门槛的同时他听见了更为逼真的第二声猿啼声。紧随着这声凄厉的啼叫声后一条白影陡然间由岭前松间坠落下来。
杜铁池惊视之下那物件就地一滚跃身站起竞是一头全身白毛高有五尺左右的硕大巨猿!
火眼金睛长拂肩这畜牲也像人那般的直立着——
杜铁池陡然忆起五年来曾数次目睹这头白猿最清晰的一次是当年雪夜自己正在寒窗夜读时这畜牲人立松前远远窥伺着待自己现赶出之时它已遁迹无踪!
当时人猿对面白猿呜呜低鸣井无伤人之意较之昔日明目张胆白昼进袭却是大异其趣。
杜铁池返身进屋就手把置在壁上的长剑拿起来。再次纵出!
白猿怪叫一声身形疾退数尺。